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舍爱

[db:作者]2024-01-23 11:20:10


  企业家第二代,通常结婚对象都是门当户对,或是双方家长早已私下谈好,待家中的子女长大成人,便硬是将他们凑在一起,进行所谓的商业联姻。

  鹰枭想,他与宠物店里那些有血统证明的宠物没什么两样,时间到了,他就必须负起传宗接代的任务,虽然他的血统在鹰家并不算纯正。

  「野种。」下巴永远抬高四十五度角的堂弟鹰希桓,每次路过都要吠一下,证明他还活着。

  鹰枭在鹰家永远是个外来者,在他们眼中,他身上流着的有一半是下等贱民的血液。

  但,那又怎样?

  刚满十八岁的鹰枭,这些年在鹰家已混出心得,人高马大的他往矮了他一个头的鹰希桓面前一站,完全看不到对方的鼻孔,反而是他微微抬起脸时,挺鼻下的一对鼻孔正好与鹰希桓的眼睛对上。

  鹰希桓虽表现出不屑,但鹰枭显得更是目中无人,直接从鹰希桓面前走过,连开口都嫌懒。

  哼,白目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白目,成天以挑衅为乐,好证明自己的能力远超过他人。

  见状,鹰希桓又开口道:「野种,你想上哪里去?是准备要滚出鹰家了吗?」鹰枭闻言,停下脚步后转过身,唇一扬。「我?我准备去爷爷的书房。」鹰希桓一听,脸色一变。「爷爷找你什么事?」「也许是要问问我,学校里是否有新鲜事。」鹰枭的脸上出现一抹刻意的淡笑,唇角的笑里像是藏着刀,轻轻划过鹰希桓的心口。

  鹰希桓拢紧眉宇,压不住年少气盛的性子,一出口便不打自招。

  「死野种,你少在爷爷面前嚼舌根,若你敢泄漏我驾车进校门误伤师生的小事,我肯定让你在学校里混不下去……」「喔?」鹰枭表情略微惊讶,故作吃惊地道:「原来老师会裹着石膏来上课,是你的杰作?爷爷若知道昔日好友的伤是来自于鹰家的子孙,不知会如何惩处?」「你!」鹰希桓气得脸红脖子粗,只能瞪着他瞧。

  最后,鹰枭经过堂弟的身旁,收起笑容的脸庞显得冷酷异常,压低的声音让人彷佛处于冰天雪地之中。

  鹰希桓瞠眸,一时之间还来不及回神,只见一个拳头朝他的鼻梁撞来,痛感直冲他的脑门,如同被巨石砸中般的痛楚让他一时眼冒金星,痛得蹲下身子。

  鹰枭仰起下巴,用鼻孔看着这个白目的堂弟,甩甩右手,冷冷的丢下一句,「你应该感激我才进拳击社没多久。」重力训练还没有很久,死不了人的!

  「所以,日后如果再让我听到『野种』两个字,我会让你彻底明白这么叫我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。」今天只是牛刀小试,未来日子还很长,他会让家族中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彻底对他另眼相看。

  一个在恶劣环境下生长的孩子,到底能够茁壮到什么地步?

  叶枫琉十岁时失去父亲后,母亲不到半年就嫁给暴发户刘田当二房,而她跟着母亲进入刘家,名义上是继女,实际上却成了刘家的女佣。

  她住在刘家豪宅──堆满杂物的阁楼里,里头连一张床都没有,只用刘家人不要的棉被铺在地上充当床铺,盖的也是他们扔掉的被子。

  阁楼里除了杂物,只有她从资源回收场捡回来的一张小桌几,还有偷偷从垃圾桶捡回来的坐垫。

  她明明有个母亲,但母亲只知装聋作哑,就算见到她在刘家受苦受难,也仅是将目光避开,另外暗中请佣人塞些钱给她,似乎想要弥补她。

  但叶枫琉总是想,她母亲不是想要弥补女儿,只是自私的想要填补内心的罪恶感。

  她一直忍耐着,因为人在屋檐下,总是要低头。

  就算她住的是阁楼,但好歹也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;就算她不能与刘家的人平起平坐,可是好歹她只要钻进厨房,就有心疼她的佣人以及厨子照顾她,他们总是怕她没吃饱,拚命将食物塞进她的嘴里。

  继父虽然看不起她,不过爱面子的暴发户花钱确实是不眨眼,在家里是个女佣的她,竟然也可以像刘家的千金般进入贵族学校就读。

  直到中学毕业之后,叶枫琉为了逃离这座华丽的牢笼,决定离开台北,前往基隆就读某间国立大学。

  一旦搬出刘家,当然任何事就得靠自己,她不再拿刘家的钱或是母亲塞给她的私房钱,一边念书,一边身兼家教,晚上还到快餐店打工。

  她很忙,却忙得自由。

  只是,她身上仍流着母亲的血液,尽管她逃出了刘家,却逃不出血缘的羁绊。

  「小琉……」黄枝柳语气有些嗫嚅,眼神张慌的望着女儿。「你继父要你这个星期回家一趟……」「没空。」叶枫琉虽然穿着快餐店的制服,仍掩不住她曼妙玲珑的身材。

  她连看母亲一眼都嫌懒,反正母亲一出现准没什么好事,通常不是刘家办宴会,要她回去充当临时女佣,要不就是刘家两位千金的衣服、皮包需要送洗之类的杂事。

  以前她吃人嘴软,拿人手短,就算百般不愿还是得乖乖照办,但如今她都自立自强了,要操控她的人生还得看她愿不愿意。

  「小琉……」黄枝柳双手紧握,一张风韵犹存的面容略微紧张,嗫嚅着道:

  「这一次,你继父不是要你回家帮忙,他说……要你出席这一次的宴会,只要你人回来,穿得漂漂亮亮就好……」叶枫琉听了,并没有显露出高兴的表情,反而拢起眉。「干嘛?虽然刘家有养育我之恩,但我可不是没有付出过劳力,现在要我像刘家两位小姐那般卖身?

  不好意思,我办不到,也没有那个身价挤进上流社会。」从小,刘家的家宴,她不是被关在阁楼里,就是得换上佣人的服装穿梭在会场上,知道她是刘家继女的人并不多。

  这无所谓,她本来就不想让人知道她如此没骨气的窝在别人的屋檐下。

  然而现在继父居然要她回家出席宴会,她就算没脑子也有常识,继父应该是想把她与那两位千金推到一群富家少爷面前,看看谁雀屏中选,获得富二代的青睐,好从中得到利益。

  何必呢?她本来就不是珍珠,这辈子只想脚踏实地靠自己,完全不想依赖任何一个人,更不想象她母亲,没了丈夫的庇护,保险金花得差不多了,便又找一个男人养活,像金丝雀般过着毫无尊严和自由的日子。

  也许她没有资格指责母亲,但是人总是要从吃苦中学习,获得经验,才有办法在这竞争的社会中生存。

  所以,叶枫琉并不打算和她母亲一样,只想过着茶来伸手、饭来张口优渥生活,抛开人生最宝贵的自由。

  「小琉,你就帮帮妈妈吧!」黄枝柳小声哀求着女儿。「你也知道妈在刘家没有地位,如果连你都求不成,我不知道自己在刘家要怎么立足了。」「当你选择嫁进刘家,就应该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你了。」叶枫琉冷漠的开口,擦完这张桌子又移往另一张桌子,努力擦拭着。

  「我是为了你啊!」黄枝柳连忙大喊。「当初你爸爸车祸去世,我一个没读过什么书的女人要怎么带着孩子活下去?就算阿田对你不好,但好歹他也把你养大,也供你读到高中毕业,难道就当偿还刘家的恩情也不行吗?」叶枫琉一听,擦抹桌子的小手停了下来,狠狠的将抹布丢在桌上,回头瞪着母亲。

  「为了我?自你嫁进刘家之后,什么时候对我嘘寒问暖过了?当刘家的两个千金欺负我的时候,你是怎么对我的?当你与刘家人同桌吃饭时,我人又在哪里?

  当你出门逛街吃喝玩乐时,我在刘家洗衣拖地,整理刘家千金的房间……你还敢说我在刘家吃白食?我过去在刘家的花费,都是我用劳力换来的,你呢?你这个做母亲的却只是冷眼旁观,看我在刘家任他们欺负!」叶枫琉直接吐出心底的不满,尽管她并不想伤母亲的心,可是倘若不把话说明白,母亲也只会要她一味的对刘家付出。

  她并不是过河拆桥,该还的她都还了,不该拿的她一分也没有拿。

  黄枝柳生性懦弱,被女儿这样斥责,只能红着眼睛望着她。

  「我知道我对不起你,但是我又能怎么办呢?在刘家,我也只是人家的二房,人家肯让我这个寡妇进门已经是宽宏大量了,我还能要求阿田什么呢?小琉,算妈求你,你就回去这一趟,日后我绝对不会再强求你一定要回来,好吗?」她上前拉住女儿的衣袖,哽咽道。

  叶枫琉认为自己应该拒绝这无理的要求,但是血缘的牵绊又教她割舍不下,眼前的女人已是她身边唯一的亲人了。

  见母亲泣不成声,周遭的人们也开始投来狐疑的目光,连店长也频频探头关切,似乎准备走出柜台询问究竟是发生了何事,为避免引来麻烦,她也不想家丑外扬,于是只好以强硬的态度响应母亲。

  「仅此一次,下一次不管你用骂的、用哭的,我都不会理你!」黄枝柳见女儿终于点头,总算破涕为笑。「小琉,谢谢。事情过后,妈一定会好好谢谢你。」叶枫琉看了母亲一眼之后,便冷漠的转身离去。

  有时候她会问自己,对母亲而言,她究竟是女儿,还是可供使用的物品?

  她想,也许什么都不是,她们只是身上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陌生人。

  为了出席刘家的宴会,叶枫琉特地向店长请假,一下课便赶着回位在天母的刘家。

  只是正值放学、下班的时段,路上大塞车,她直到接近七点才抵达。

  她并未从别墅的大门进入,而是习惯性的绕到后头的小门,因为在刘家人的眼中,她与那些仆佣没什么不同,理所当然的只能走后门。

  叶枫琉一身轻便的牛仔裤加上黑色连帽T恤,一头长发随意束成马尾,纤细的双腿被洗白的合身牛仔裤包裹着,圆俏的臀部十分吸睛。

  豪宅里已经传来悠扬的乐曲声,伴随着众人的笑语,她下意识的撇撇唇,心想,其实她有没有出现都没差吧?

  叶枫琉背着简单的帆布背包,准备从厨房进屋,打算先跟疼她老仆佣陈妈讨点吃的。

  自她搬出刘宅之后,三餐老是东省西省,这下可得好好填饱肚子。

  走过后院时,她忽然见到两道身影自屋侧的小门走出来,在昏黄的庭园小灯下,她直瞪着那对相偕匆忙离去的人影。

  那两道身影提着大包小包,还拖着一只超大的行李箱,在庭园里铺着石子的小径上发出喀喀喀的声音。

  是小偷吗?叶枫琉虽有些怀疑,但并没有叫尖,因为没有如此白痴的小偷会做这么引人侧目的事。

  果然,当他们经过灯下时,她总算把其中一个身影看清楚,是刘家的二小姐刘明珠。

  叶枫琉停下脚步,站在离他们不远处,原本想喊出口的话梗在喉咙中,硬生生的吞下。

  在刘家时她都尽量装聋作哑,甚至可以视若无睹,因为太肮脏的事看多了,已习以为常。

  只是她没想到刘二小姐还真是好大的胆子,今天刘宅办宴会,二小姐她竟然敢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,虽然并非正大光明,但也算大摇大摆的准备跟男人从后门溜走。

  人在做坏事,老天总是看在眼里,而她就是那么倒霉,成了见证人。

  当叶枫琉准备转身就走时,刘明珠正好看见了她,脸色一白,原本兴奋的脸瞬间垮了下来。

  「叶枫琉,你给我站住!」刘明珠连忙喊住她。

  叶枫琉翻了翻白眼。刘二小姐是脑袋有问题吗?她都想成全他们,让他们顺利的双宿双飞了,那个花痴干嘛把她叫住?

  她只好转过身来,极力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。「二小姐,有事吗?」「你想上哪儿去?是不是要去通风报信?」刘明珠气呼呼的将行李往身旁男人的怀里塞,喀喀喀地用力踩着高跟鞋走来。

  「我本来想当作没看见你们,是你拦下我,这下让我看清楚了要和你私奔的男人……原来是林高尚先生啊。」叶枫琉漫不经心的说着,嘴角故意勾起一抹冷笑。

  「叶枫琉,我不准你泄漏一字一句,我和高尚是真心相爱的,没有人可以拦住我投奔自由!」刘明珠哼了声,扞卫自己的爱情。

  叶枫琉很想做出啧啧数声,然后挖挖耳朵、弹弹耳屎的不屑动作,但她还是故作惊讶的道:「是吗?那真是恭喜你了,要不要我现在去为你买一串鞭炮回来放,再顺便借一支扩音器来让你把这个决心昭告天下?」「你……」刘明珠拢起眉。

  她一向不喜欢这个目中无人的继妹,从小不管她与大姊如何欺负,这女人老是面不是改色,甚至还会找机会恶整回来,并且做到不露痕迹,让人气结。

  叶枫琉虽然寄人篱下,但其实是硬骨子的人,她可以为一口饭低头,但她没办法让自己变成贱骨头,任人羞辱,所以自小刘家两姊妹若欺负她,她一定是有仇报仇,反击多次之后就让她们明白惹她也没占到便宜,久而久之,刘家两姊妹也懒得再找她麻烦。

  「反正你别当报马仔,若我爸问起有没有看到我,就说没有,听见没?要是我被抓回来,我唯你是问!」刘明珠颐指气使的说。

  「那如果是你自己又跑回来呢?」也要怪罪在她身上吗?

  「叶枫琉!」刘明珠咬牙切齿的瞪大了眼,直到身旁的男人怕节外生枝,赶紧安抚,催促着她快点离开,她才不甘愿地道:「等我安顿好后还是会回来的,你这辈子休想觊觎刘家的一分一毫!」「怕我夺取刘家的财产,你就别走啊。」叶枫琉恶劣的露出笑容。「等你拿到你老爸一半的财产,到时候还怕找不到更好的男人吗?」刘明珠微皱起眉,因她的话而迟疑了一会儿。

  林高尚见状,劈头就骂出一串脏话。「臭婊子,你别乱说话!我和珠珠是真心相爱的,我才不像那些人,接近她只是为了她的钱!珠珠,我们快走吧,别再和这个小贱人啰唆了。」刘明珠还想开口,已经被林高尚拉离,匆匆忙忙的离开。

  叶枫琉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,打从心底嗤声冷笑。烂人配花痴,还真是天生一对。

  不过她确实并不打算喊任何人来阻止,反正这也不关她的事,刘明珠向来坚持谈所谓轰轰烈烈的爱情,每一次都搞得刘家人鸡飞狗跳,但贫贱夫妻百事哀,不到三个月,在外头被男人挥霍完存款的二小姐又会乖乖回家了。

  这种事她早就见怪不怪,反正家丑不可外扬嘛!她替刘家老爷、夫人保守秘密,也算是善事一件。

  当叶枫琉转身准备走向厨房时,意外的在一旁的棕榈树下见到一道高大的身影。

  那名男子黑色的西装与周围的夜色融在一块,若不是他口中的白雾引来她的注意,她还不知道那儿站了一个人。

  同时,对方的视线似乎与她的对上。

  好一会儿后,一道低哑的男声率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。

  「你知情不报,这样好吗?」

  「你也看到了,不是吗?」叶枫琉站在路灯下,小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或是心虚的表情,表现得十分冷静。

  「但我只是个外人。」他的长相掩没在夜色中,只有嘴前袅袅的白烟飘散在空气里。

  「我也是。」她淡淡的回答。「若没事的话,请容许我告退,再见。」她并不好奇那个隐身在夜色中的男人是谁,因为知道太多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,毕竟她从小看多了有钱人的嘴脸,他们一知道她是刘家的继女,眼光与语气就充满了不屑。

  所以她能避开这些宾客就避开,省得你看我低贱,我看你耍贱这种勾心斗角的画面出现。

  叶枫琉不再多说,潇洒的离开,留下那名倚在棕榈树旁吞云吐雾的男子。

 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眼中,夜色里传来低哑的笑声。

  那彷佛是夜魅中的撒旦,正饶富兴味的笑着。

  当叶枫琉进入晚宴会场时,已换上一件剪裁简单的礼服,虽然缎面布料上仅有荷叶边装饰着裙摆,却十分适合她,就像她给人的感觉,干干净净的如同一颗温润的珍珠。

  她一出场就吸引不少男人的目光,尤其她可爱中又带着些许性感的模样,让不少宾客开始交头接耳的探问她的来历背景。

  然而叶枫琉只当所有人都是空气,一来到这儿就像饿死鬼般窝在餐饮区,不顾形象的大啖美食,完全不理会那些男子。

  直到她的继父刘田一脸阴沉的和她的母亲一同来到她身前,才稍稍拉回她放在食物上的视线。

  黄枝柳低声嗫嚅着开口:「小琉,你有见到你二姊吗?」叶枫琉吞下嘴里的蛋糕,不以为意的说:「跑了。」「跑了?」刘田睁大双眼,下巴的肥肉也同时颤抖着。「什么意思?」「简短的说,就是她又跟新的姘夫私奔;若要听详细一点的,她收拾了一堆行李,跟着前不久在牛郎店认识的林高尚,手牵着手去创造他们美好的未来。」叶枫琉说着话时,又塞了一块蛋糕进嘴里。

  今晚她一定要吃够本才回去,抵一些今天莫名其妙被迫请假的工资。唉,就当是拿被扣掉的薪水来吃大餐吧。

  「什、什么?」刘田气得浑身发抖,若不是黄枝柳扶着他,恐怕已倒在地上,口吐白沫。「明珠又给我搞出这种名堂来!难道她不知道今晚很重要吗?你……你怎么没有留住她?」「咦?」叶枫琉故作惊讶的望着他。「我以为这每隔三个月就会上演一次的戏码,大家都习以为常了。」刘田气得脸色涨红如猪肝。「反了、反了……」他匆匆的转身欲离去时,却在转身后看见几名西装笔挺的男人走来。

  「刘董,我们说好的条件呢?」

  为首的男子长相俊美,但看在叶枫琉的眼中却显得过于邪魅。

  她立即评断,这个背后跟着随从的男人绝非善类,再加上他眼中流露出不屑,更是让人浑身不舒服。

  「这……这……」刘田急得满头是汗。「鹰……鹰先生,家中突然出了点意外,能不能请你等个几天,让我把小女找回来?」鹰希桓浓眉一挑,轻佻的撇了撇唇。「等?这辈子只有别人等本少爷,还没有我等过别人!」不想等就滚啊!叶枫琉还是若无其事的吃着蛋糕,但目光中透露着鄙夷,不以为然的射向那位鹰家少爷。

  同时,鹰希桓注意到一道打量的目光,一对上,发现有个女人正看似不悦的望着他。

  她没有避开他的目光,依然大啖着蛋糕。

  从没有一个女人敢这么无礼的看着他,而且眼神充满了不屑,甚至看了他几眼之后,他还能感觉到她心里的嗤笑之意。

  她这样的举止引来鹰希桓的不满。

  眼前的女子称得上是美女,但双眼却透露着「敢来惹我,你就死定了」的警讯。

  然而这世上除了自家老爷子之外,任何人鹰希桓都不放在眼里,他就爱挑战得不到的。

  「她又是谁?」鹰希桓开口问。

  「是……是我的继女。」刘田小声的回答。

  「喔?」鹰希桓唇一勾,像皇太子般下令,「那换成她吧。」说完之后,他便领着身后的随从们离开。

  刘田欲言又止,看了叶枫琉一眼之后,便连忙追了上去,看似是拚命想要说服鹰希桓改变决定。

  换成她?什么意思?叶枫琉眯眸望着一旁的母亲,只见黄枝柳有口难言,连忙低下头快步离去,留下一脸不解的她。

  她轻哼一声。不知道他们又在搞什么鬼,反正她也不想多问,只想填饱肚子之后闪人。

  只是,当叶枫琉移回目光时,又察觉一双炽热的眸子正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。

  她撇撇唇,毫不理会。她就是讨厌参加宴会,那些所谓的有钱人总把女人当猎物般瞧,令人受不了。

  于是,吞下最后一口蛋糕之后,叶枫琉优雅的以纸巾抹抹嘴,便提着裙摆离开。

  那双眼睛依然盯着她离去,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无踪。

  男子依然好整以暇的留在原地,因为,过不了多久,他就能再见到她了。

  被鹰家的男人盯上的女人,向来逃不过他们的手掌心。

  第二章

  这世界是怎么了?

  坏人会被唾弃,但当好人就要被欺负?

  叶枫琉自宴会之后,以为从此就和刘家井水不犯河水,但她真的是太天真了,刘家的人向来以贪婪出名,她有利用价值,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。

  加上她有个无能的母亲,这辈子像是矮了人家一截,老是要低着头生活,感谢赏她一口饭吃的金主。

  然而她不想低头,只想靠自己的实力过活,也是个遥远的梦想吗?

  叶枫琉在昏沉中睁开双眼,刚刚在她脑海里,把自小见过的脸孔都播放过一遍。

  梦中,她看见继父以及刘家姊妹的嘴脸,他们嗤笑她的人生、她的身分,而她的母亲没有勇敢的扞卫她,反而站在他们身后,避开她求救的目光。

  她不断挣扎,想靠自己的力量爬出这样的泥淖,想证明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有尊严。

  只是,当叶枫琉自浑身无法动弹的梦中挣脱之后,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。

  她双手抱着头,回想着上一刻有记忆的画面。

  只记得那时她自速食店下班,准备回到所租的小套房,忽然在楼梯口被人捂住中鼻,吸入一股呛鼻的味道之后,便昏过去。

  现在她醒来,竟然身在摆设华丽的欧式房间里的一张大床上?

  叶枫琉疑惑的拢眉,待脑里的昏沉感慢慢散去之后,她才明白自己是被绑架了。

  绑架?!那么她为何会出现在这看似有钱人家豪宅的房间里?

  该死的!她暗骂一声,连忙下床,想要寻找自己的背包,才发现她除了身上的衣服,所有东西都不见了。

  叶枫琉冷静的走向房门,心想,也许她不是被绑架,再说,她平时低调得像个小孤女,应该不会有人联想到她与刘家那个暴发户有任何关系。

  撑着昏沉的脑袋以及仍有些无力的身子,叶枫琉来到门边,小心翼翼的打开门,先将脑袋探出去,发现走廊上空无一人之后,便连忙踏出房门。

  像是后头有头猛兽追逐着她那般,她以毕生最快的速度在走廊上奔跑,凭着直觉冲往楼梯的方向。

  叶枫琉以为救命的出口就在前方,正准备下楼离开时,突然被一名正巧自房里走出来的人擦肩撞倒。

  这意外的冲击令她一惊,眼角瞥见对方是一名高大的男子。

  她以为接下来的情况会像小说里所写的那般,男人会以极快的速度出手将她抱住。

  没想到,小说是骗人的!

  在她扑往地上那一刻,那个男人竟连出手相救的意思都没有,还往后退一步,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重重摔在地上。

  还好有钱人家老爱铺地毯,她这一摔没摔出个口子,只有疼痛让她轻吟了几声。

  男子挑眉望着趴在地上的女人,见她像只毛毛虫般蠕动,接着毫无形象的挣扎了一会儿之后,才缓慢地爬起身。

 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出手相助,也没有出声。

  当叶枫琉忍着疼痛自地上爬起来时,眼眶含着泪,回头瞪着那个见死不救的男人。她只要再摔得远些,就整个人滚下楼去了耶!

  「是你。」男子看清了一头乱发的她,一张冷酷的脸略显讶异。

  「你认识我?」她拢眉瞪向他,愤怒的脱口道:「你是哪来没长眼的白痴啊?

  要绑架也要睁大眼看清楚点,我全身上下哪里像有钱人了?」亏这个男人长相十分俊美,虽然毫无表情,但刚毅的脸庞削弱了阴沉的那一面。

  他眯眸打量着她,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后,薄唇微微上扬。「没人绑架你,是刘家的人把你送来的。」难怪他在几个小时前见到堂弟鬼鬼崇崇,原来又是在干这种龌龊事。

  「什、什么?」叶枫琉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他。「这里……是哪里?」「鹰家。」他难得大发善心的回答她的问题。

  鹰家?!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,但对于鹰家倒是时有耳闻,因为学校的教授老爱拿鹰氏集团的财报当例子,解释市场、财务、金控之类的内容。

  很好,她懂了。

  叶枫琉不笨,冷静下来之后她回想前因后果,前几天她出席刘家的宴会当时有个姓鹰的男人指着她说「换成她」,表示……她代替那该死逃家的刘明珠之缺?

  他妈的!叶枫琉心里狂骂脏话。就知道她总有一天真的会被母亲卖了!

  「让我离开。」她挺直背脊,望向这个陌生的男人。

  「我并没有阻止你离开。」他朝她一笑,炽热的双眼凝望着她。「大门就在楼下。」叶枫琉没有再多说一句,像阵旋风似的就往楼梯奔去。

  男子慢条斯理的倚在二楼的栏杆上,透过水晶灯的照射看着她。

  她奔驰的模样像一只小羚羊,彷佛后头有头黑豹正在追赶着。

  只可惜,他这头黑豹并未出手咬住她这个可爱的小猎物,像仅是慵懒的待在楼上,饶富兴味的看着她徒劳无功的挣扎。

  终于逃到门口的叶枫琉,眼看就能逃出鹰家的大门,小手正要打开门时,大门先被人推了开来。

  鹰希桓一身豹纹大衣,戴着墨镜,开门而入,就这样与她面对面碰着。

  两人都一愣,之后只见叶枫琉身手敏捷的想要穿过他身旁的空隙逃走,但鹰希桓也不是省油灯的,很快的伸手捉住她的马尾,硬是将她拖回来。

  「正事都还没办完就想离开,难道不想帮刘田还债了吗?」「还债?还什么债?」她吃痛的瞪着他。虽然他戴着墨镜,但她还是可以认出他是那晚的高傲白目男人。

  还真的被她猜中了,她被迷昏送到这儿来果然跟这个男人脱离不了关系。

  「刘田跟我借了几千万,本来是要他二女儿来陪我睡几天抵债,啧,没想到刘明珠比本少爷还会玩,跟牛郎店的男人跑了!算了,那种已经被睡到烂的女人,本少爷还怕碰了会得病。」鹰希桓拿掉墨镜,一双邪恶的眼打量着她。

  「你是脑残吗?刘田跟你借钱关我什么事?」叶枫琉用指甲用力刮过他拽着她马尾的手。「放我走,不然我要你好看!」鹰希桓缩回被抓出几道抓痕的手,拢眉气愤的瞪着她。「你是刘田的继女,你不还谁来还?听说你还是个处女是吗?陪我睡一晚又不会死,还可以抵掉你继父欠我的钱,不是一举两得?」「我呸!」叶枫琉双手紧握成拳。「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!还有,谁跟你说我是处女了?我全身都是病,还有爱滋,这样你还要我用肉体来抵债?」「你以为我是傻子吗?」鹰希桓呿了一声。「要上你之前,我不会先调查清楚?叶枫琉,二十岁,连一个男友都没交过的小处女。」变态!有钱人不是脑袋有问题,就是性格扭曲的变态!叶枫琉怒瞪着他。

  她此时孤力无援,究竟要如何才能离开这座大宅?

  「怎么?」鹰希桓不屑的望了她一眼。「当我没玩过处女吗?还不是腿一开,眼一闭,到时候尝过一次,你就会求我施舍给你了……哈哈哈……」「无耻!」她瞪着眼前精虫冲脑的白痴,准备举起小手往他的脸上揍去时,楼上的男人终于出声。

  「原来这个女孩是你带回来的?」

  鹰希桓抬眸一瞧,一见到楼上的男子,狂妄的笑容立即收起。「鹰枭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」「抱歉,我以为是叔父送我的礼物。」鹰枭双手一摊。「所以早你一步拆开这个娇美的小女人了。」鹰希桓一听,整张脸垮了下来,随即像是一头怒狮,上前甩了叶枫琉一巴掌。

  「贱女人!」

  她被打得眼冒金星,但仍懂得反击,趁着他的身子接近,以膝盖撞向他的腿间,紧握成拳的手更不忘击向他的鼻子。

  一时之间,鹰希桓的惨叫声响彻整间屋子。

  这一夜,鹰宅很不平静。

  至于楼上的鹰枭则是一手撑着脸,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在数名警卫怀里挣扎的娇小身影。

  叶枫琉不断挣扎、使劲,像是想要破茧而出的凤蝶。

  可是,不管是谁踏进了鹰宅,就算插翅也难飞。

  因为这是一座地狱,一旦深陷,任谁也无法逃脱。

  鹰枭在刘家的晚宴上见过叶枫琉。

  那时看着她与刘明珠唇枪舌剑,她的伶牙俐齿令他印象深刻。

  她不像那些他所认识的千金小姐般做作,说起话来可以说是毒舌到极点。

  她不但引起他的注意,也引起堂弟鹰希桓的兴趣,两个男人对于这迷样的小辣椒都有好奇心。

  而鹰希桓比鹰枭快了一步对猎物下手,还用了不怎么光明正大的手段,却没能在这个小辣椒的身上占到任何一丝便宜。

  她果然不同于那些手不能提、肩不能挑的富家千金,她就像个十分有朝气又充满弹性的小球,似乎旁人施力愈大,她的反弹就愈高。

  鹰希桓赏了她一巴掌之后,她回敬给他的是残忍的绝子绝孙。

  鹰枭心想,这个白目堂弟这一次真的踢到铁板了,鹰希桓立即被送往医院,可见她真的是卯足全力撞那一下。

  后来,这个充满蛮力的小弹球被鹰宅的警卫制伏,最后还是由鹰枭出面解救她。

  「我不会感谢你的!」叶枫琉此时正坐在舒适的欧洲手工椅上,大口吃着下午茶。

  因为她伤害了鹰家的败类,被软禁在鹰家,此刻她哪儿也不能去,只能乖乖的留在这里,不但跷课,还得跷班,她当然不打算感谢这些一丘之貉。

  鹰枭坐在书桌前,头也没抬的盯着笔记型电脑的莹幕。「帮你不是我有同情心,所以也不用你感谢我。」「那你……」她咬着叉子,抬眸瞪着这个长相俊美的男人。「有什么目的?

  你们鹰家神通广大,应该知道我无财无势,在我身上是榨取不了什么油水的。」「你只不过是我用来气我堂弟的一个工具。」鹰枭终于停下工作,正眼瞧她。

  什、什么?叶枫琉双眸瞠得如牛铃般大。对于他而言,她只是个工具?

  换言之,端看他少爷心情好坏,随时都可以把她丢弃?

  「那你现在就可以放我走了!」她瞪着这个目中无人的男人。「你的目的也达到了。」鹰枭摊了摊手,恶劣的朝她一笑。「我从来没有限制过你的自由,大门并没有锁。」是啊!他并没有限制她的离去,但她只要一走到门口,外头的警卫就挡在她的面前,不管她好说歹说就是如门神般挡住她的去路。

  她想走也走不了,因为她伤了鹰家的少爷,这笔帐得等鹰希桓自医院回来,再好好和她算清楚。

  若不是鹰枭出面保她,恐怕鹰家其他的凶神恶煞早已将她乱棒打死了。

  所以,就算她再有骨气,面对这么多的魑魅魍魉,还是不得不回避,毕竟她没有后台可以靠,就算她真的豁出去,与他们对抗,了只是螳臂挡车。

  如果硬是要闯出鹰家,她必定得付出极大的代价,所以她只好忍气吞声,暂时待在能保她安全的房间里。

  鹰枭,出面保她的一张王牌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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